莉莉·馬丁·斯賓塞

莉莉·馬丁·史賓賽（Lilly Martin Spencer，本名安潔莉·瑪麗·馬丁 (Angelique Marie Martin)；1822年11月26日－1902年5月22日）是十九世紀中期最受歡迎且作品被廣泛複製的美國女性風俗畫家之一。她主要繪畫家庭場景，在溫馨快樂的氛圍中描繪婦女與兒童，不過在她的職業生涯中，她也創作了風格與題材各異的作品，包括為女權主義者伊莉莎白·凱迪·斯坦頓等名人繪製的肖像畫。儘管史賓賽的作品擁有觀眾，但她作為一名職業畫家謀生困難，成年生活大部分時間都面臨財務困境。

生平

早年生活

莉莉·馬丁·史賓賽出生於英國埃克塞特，父母是法國裔的吉爾·馬里·馬丁與安潔莉·佩琳·勒佩蒂·馬丁。1830年，莉莉八歲時，全家移民至紐約，並在那裡居住了三年，最後遷至俄亥俄州的馬里恩塔。莉莉在此由受過高等教育的父母在家中教育，並開始了她漫長的藝術家生涯。她最初的藝術嘗試是「全家人的肖像，姿態栩栩如生、各具特色，熟悉他們的人一眼就能認出。」這些肖像畫被畫在家中牆壁上。莉莉非但沒有受到責罵，她對藝術的熱愛反而得到了父母的鼓勵。她父母的改革主義傾向——其母是烏托邦倡導者夏爾·傅立葉的追隨者——也包含了給予女性更多機會的信念。她持續繪畫，其作品令人印象深刻，以至於「紳士淑女們開始頻繁造訪農場，親自評判這些備受讚譽的畫作。他們讚賞的評論激發了她的雄心，也增添了她的勤奮；但取得合適材料的困難以及缺乏稱職的老師，都延緩了她的進步。」

然而，她引起了當地藝術家的注意，並得到了他們的指導與幫助，尤其是在為她的炭筆畫上色方面。其中一位導師是薩拉·博斯沃思，他是一位曾在賓夕法尼亞美術學院受訓的肖像與風景畫家。第二位是查爾斯·蘇利文（1794年–1867年），他也曾在賓夕法尼亞美術學院學習；他的影響在莉莉·馬丁的早期作品中顯而易見。馬丁的首次展覽於1841年8月在一個教堂的牧師公館舉行，並在那裡引起了尼可拉斯·隆沃斯——一位許多藝術家的贊助人——的注意。隆沃斯如此評價莉莉·馬丁： 「……一位新天才在馬里恩塔，或更確切地說，在離它五英里的農舍裡出現了，她是一位17、18歲的法國女孩。她已經畫了大量的畫作。她完全是自學成才，在姿態和構圖方面表現出色。」

雖然史賓賽最初與父親前往辛辛那提，希望隆沃斯能贊助她舉辦展覽，但隆沃斯提出願意在經濟上幫助莉莉，並勸她接受更多訓練後再辦展。隆沃斯最初提議送史賓賽去波士頓接受培訓，並提供五百美元。她沒有採納這個建議；相反地，她與父親在1841年秋天前往辛辛那提舉辦了一場展覽。辛辛那提當時「藝術家雲集」，莉莉接下來的七年都在那裡學習。這是她職業生涯中產量最高的時期，以她從辛辛那提遷至紐約為標誌，並以她遷至紐澤西告終。莉莉拒絕了隆沃斯送她去歐洲學習的提議；取而代之的是，她接受了肖像畫家詹姆斯·比爾德及其他當地藝術家的幫助與指導。在辛辛那提期間，史賓賽師從肖像畫家約翰·因斯科·威廉。然而，她所受訓練的確切程度已不可知。她在1848年至1858年間創作了她最知名且最受歡迎的作品。莉莉在藝術界是個特例。大多數女性將藝術視為一種文雅的才藝，而非職業。然而，莉莉提供了一個女性將藝術作為職業追求的典範。

婚姻生活

在辛辛那提的第三年，她於1844年8月24日嫁給了班傑明·拉什·史賓賽。班傑明·史賓賽是一位從事裁縫業的英國人；然而婚後他便不再追求獨立事業，而是致力於幫助妻子處理家務及協助她的藝術工作。這使得史賓賽太太成為家中主要的經濟支柱。儘管史賓賽夫婦並非經營一個傳統家庭，但根據各方記載，他們擁有一個「異常幸福的家庭」。史賓賽夫婦育有十三個孩子，其中七個長大成人。雖然許多人擔心婚姻會終結她的藝術家生涯，但事實並非如此；她成為了十九世紀中期最受歡迎且作品被廣泛複製的女性風俗畫家。

史賓賽一家長期面臨經濟困難。為了尋求更多機會，他們於1848年搬到紐約市。在那裡，她已透過在國家設計學院和美國藝術聯盟的展覽而為人所知。當史賓賽夫婦抵達紐約時，「藝術贊助已牢牢掌握在中產階級手中，他們渴望『購買』文化，並迅速表明他們偏愛自己能認同的場景。」莉莉·馬丁·史賓賽以家庭場景輕鬆填補了這一空白，並經常以自己的家人和寵物作為模特兒。1849年，她創作了第一幅重要的成功畫作《人生的快樂時光》。學者們指出，由於當時的需求，史賓賽「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成功地結合她作為藝術家和母親的雙重角色。」她的作品都是正面的，沒有悲劇色彩，描繪了溫馨的家庭場景；學術界評論說，在這一時期，「她的畫作散發出讓人聯想到十七世紀荷蘭藝術的熱情與快樂……（並）透過直視觀者或將觀者納入羞怯的調情、挑逗或惡作劇中而得到增強。」

儘管她聲譽卓著，史賓賽的表面人氣與她的財務成功之間存在著差距。她的大部分銷售都來自藝術聯盟，而由於會員訂閱數低，藝術聯盟的衰落對她的銷售造成了打擊。她可能還賣出了上百萬張畫作的平版印刷品，但她僅從出售畫作版權中獲利。她還為書籍和雜誌繪製插圖，如《戈迪女士雜誌》和《美國革命中的女性》。同樣地，由於難以維持生計，史賓賽一家於1858年搬到了紐澤西州的紐華克。在那裡，他們養雞種菜，以避免陷入真正的飢餓。史賓賽繼續盡可能地繪製肖像畫和接受委託，並仍然透過她的藝術來養家糊口，但金錢仍然是個問題。在1850年代末期，為了擴展她在家庭場景中的選擇範圍，她在其家庭空間中的女性形象裡增添了性感的元素。這種新的性感元素可能是由於歐洲圖像的傳入，這些圖像將女性描繪為性的存在。這體現在更具暗示性的人物形象以及更精緻的髮型與服飾上。

在整個1860年代，南北戰爭改變了包括史賓賽在內的許多藝術家的觀點。她的畫作變得更具思想性，並包含了更多愛國主題與標題。她創作了著名且深刻的藝術作品，如1866年的《家中的戰爭精神》和1869年的《你我皆會老去》，後者描繪了一位年輕女性凝視鏡中的自己。畫名提供了一個關於女性在社會中地位的觀點，這至少適用於十九世紀中期，評論了女性美貌的重要性及其在社會中角色的概念。正是在這段時間，她畫出了她自認為的傑作——《真理揭露謊言》。這幅畫被分為兩半；一邊是一個長著羊頭的猙獰女人，正要吞噬手中無助的嬰兒，而在其腳下，一個手部嚴重畸形的人物正在朝拜。另一邊，一位美麗的女子正在哺乳一個孩子。「真理」——一個天使般的金髮人物——將一塊斗篷（謊言）從怪物身上掀開，暴露出這個被稱為「自私」的獸性女人，從而將畫面一分為二。這件作品並非委託創作，即使有人出價兩萬美元，史賓賽也拒絕出售。這件作品的意義至今仍然模糊不清，是她唯一一件帶有寓言訊息的作品。

晚年生活

1879年至1880年冬季，全家再次搬遷至紐約州鄉下的海蘭。她的畫作反映了這一變化，在風景和農場生活場景中增加了更多細節。在1880年代，史賓賽試圖將她的作品重新介紹給公眾，卻發現自南北戰爭以來市場已發生巨大變化。市場不再由中產階級的心態驅動；取而代之的是，富人被推銷「嚴肅」歐洲作品的藝術經銷商所引導。莉莉的藝術經銷商說：「妳沒有失去舊日的技巧，在某些方面甚至比過去的作品有所改進。我認為妳的筆法更寬廣、更簡潔，色彩也更細膩」，然而客戶們卻在購買「那些外國大師的名字」。但她仍繼續嘗試出售作品，卻只發現「她那種特定的作品風格已經過時了」。

她結縭四十六年的丈夫班傑明於1890年2月去世，莉莉成為寡婦。她賣掉了農場，再次搬遷到十英里外的一個農場，同時在市中心保留了一間工作室。史賓賽繼續工作，但她的財務狀況仍然不穩定，有時她不得不用藝術品來支付服務費用。莉莉·馬丁·史賓賽一直工作到1902年5月22日去世當天。她被安葬在紐約州海蘭的海蘭公墓。

她的職業生涯跨越了六十多年，為當時的影響力人物繪製肖像，如第一夫人卡洛琳·哈里森和女權主義者伊莉莎白·凱迪·斯坦頓。儘管面臨財務動盪，以及所有藝術家都必須應對的挑戰，還有在男性主導的世界中作為女性工作者的特殊困難，她依然堅持不懈。

藝術風格

史賓賽的畫作通常是繪於畫布上的油畫，尺寸從大至72x50英寸到小至16x11英寸不等。她的主題取自近處，常描繪理想化的兒童、聖母般的母親、快樂的家庭主婦和可愛又無能的丈夫。她的作品被認為「既是意識形態的（鼓勵適應與新興中產階級相關的規範），也是烏托邦式的（抗拒階級或性別統治）。」她常受到禮儀書籍的影響，這使得她注重場景中的細節，如一碗碗水果和精心設計的插花。禮儀也影響了畫中人物的活動——女性從事女性化的活動，每個人都扮演著他們的異性戀常規角色。她的畫布以明亮、清脆的色調繪製，執行精緻，表面平滑，儘管晚年她的筆觸變得更乾澀、更鬆散。她的作品通常被賦予簡短、引人注目的標題，這些標題並非描述性的，而是對繪畫主題的感嘆。

對她作品的一個主要批評是其人物頭部大小的變化。評論家們常評論說，頭部相對於人物的身體尺寸顯得較大且不成比例。諸如《握手嗎？》（1854年）這樣的作品，是一幅帶有拱形頂部的油畫，現存於俄亥俄歷史學會，集中體現了史賓賽的獨特風格。這幅畫描繪了一位體態豐滿的婦女在一個溫馨的廚房裡揉麵糰，廚房裡裝飾著家庭設施，如一碗蘋果和一隻雞。她的裙子向後束起，大概是為了保持乾淨。她停下手中的活計，面帶燦爛的微笑，伸出沾滿麵糰的手，向一位訪客——似乎是觀者——打招呼。標題展現了史賓賽一貫的智慧：對於一個正在揉麵糰的人來說，握手是他們最不想做的事。這也具有更深層的關於平等的意義。握手是男性平等的象徵，並且「對男性公民的地位感至關重要」。在這裡，一位女性正在主張她的平等，儘管這是一種根植於家庭領域的有限平等。史賓賽確實將女性的領域區分開來。黑暗的空間使房間顯得封閉，將女性領域與更公共的男性領域隔開。然而，這未必是一個負面訊息，這幅畫展示了一個烏托邦式的廚房。其傳達的訊息是，女性在其領域中「適應現狀，並試圖賦予其新的意義」。

女性不僅僅是輕浮和虛榮的；她們也從事家務勞動，而這種勞動不僅僅是有用的，而且是充滿樂趣的。這裡的女性充滿自信，面帶微笑，甚至似乎在與觀者調情。她主導著廚房，掌控著她的世界，無論這個世界多麼有限。史賓賽玩味了社會中關於女性角色和家庭生活的傳統觀念，並為其注入了更深層的意義。

精選作品

• 《小航海家》（1848年）
• 《家庭幸福》（1848年），底特律美術館
• 《年輕的老師》（1848年）
• 《人生的快樂時光》（1849年）
• 《快樂的洗衣婦》（1851年），胡德藝術博物館
• 《剝洋蔥》（1852年），紀念美術館，紐約州羅徹斯特
• 《閱讀傳說》（1852年），史密斯學院藝術博物館
• 《年輕的丈夫：第一次採購》（1854年）
• 《握手嗎？》（1854年），俄亥俄歷史學會
• 《拍拍手》（1855年）
• 《被拋棄的人》（1856年），史密森尼學會收藏，L.M. 史賓賽展覽（1973年），目前位置不詳
• 《年輕的妻子：第一次燉肉》（1856年）
• 《親我一下，你就親到了糖蜜》（1856年），布魯克林藝術博物館
• 《這隻小豬上市場》（1857年）
• 《巨人咆哮》（Fi!Fo!Fum!）（1858年）
• 《葉子上的覆盆子》（1858年），收藏：威德納大學阿爾弗雷德·O·德雄收藏
• 《爺爺的奇才》（1860年）
• 《家中的戰爭精神：慶祝維克斯堡戰役》（1866年）
• 《壁爐旁的母與子》（1867年）
• 《你我皆會老去（費西安夫人）》（1869年），史密森尼美國藝術博物館
• 《與兩個孩子的老人》（1845年），收藏：1958年由俄亥俄歷史中心在拍賣會上購得，哥倫布
• 《剝洋蔥》（1848年–1852年），收藏：赫希爾與阿德勒畫廊，紐約；轉至克洛森畫廊，辛辛那提；轉至曼森-威廉斯-普羅克特藝術學院，尤蒂卡
• 《自畫像》（約1841年），收藏：皮埃爾·A·G·史賓賽夫人；1947年轉至俄亥俄歷史中心，哥倫布
• 《牧羊女補襪》（1844年–1848年），收藏：威廉·E·史密斯夫人，俄亥俄州牛津（1953年）；1870年由史密斯夫人贈予俄亥俄歷史中心
• 《著十七世紀服飾的年輕女子》（1845年），收藏：瑪麗·亞伯拉罕夫人，紐澤西州盧埃林公園
• 《玩魚缸的孩童》（1856年），收藏：維克多·斯帕克斯，紐約；轉至喬治·L·科恩夫人，紐約；1966年由科恩夫人贈予紐華克博物館
• 《兩者擇一》（約1857年），收藏：約翰·米切爾，紐約；轉至維克多·斯帕克（1946年）；私人藏家；維克多·斯帕克，紐約
• 《剝洋蔥》（約1852年），收藏：威廉·波斯塔先生與夫人，波士頓
• 《閱讀傳說》（1852年），收藏：維克多·斯帕克，紐約（1843年）；轉至M. 諾德勒公司；轉至卡羅琳·R·溫與阿德琳·F·溫；1954年由溫氏姐妹贈予史密斯學院藝術博物館，麻薩諸塞州北安普敦

展覽

• 聖路加聖公會教堂（俄亥俄州馬里恩塔），牧師公館，1841年
• 大都會藝術博物館，「美國生活：繪畫特展」，1939年4月24日–10月29日
• 科科倫藝術館（華盛頓特區），「美國行進：我們國家的故事」，1950年7月8日–12月17日
• 柯里爾藝術館（新罕布夏州曼徹斯特），「亨利·梅爾維爾·富勒收藏之十九世紀美國繪畫展」，1971年9月18日–10月17日
• 華特斯美術館（巴爾的摩），「昔日女大師：過去的女性藝術家」，1972年4月17日–6月18日
• 布魯克林博物館（紐約州布魯克林），《親我一下，你就親到了糖蜜》https://www.brooklynmuseum.org/opencollection/onview/location/2147483587/American_Identities%3A_A_New_Look_American_Art_Galleries_5th_Floor_5th_Floor
• 國家設計學院
• 1876年費城百年博覽會婦女館

外部連結

• 《藝術與帝國城市：紐約，1825-1861》，大都會藝術博物館的展覽目錄（可線上獲取完整PDF），其中包含關於史賓賽的資料（見索引）
• 國家女性藝術博物館
• 俄亥俄歷史學會
• Artcyclopedia
• 紐澤西女性歷史
• 史密森尼美國藝術博物館（PDF）
• http://www.britannica.com/biography/Lilly-Martin-Spenc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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